祁连山一角(报告文学)
——昌岭山自然保护站防沙治沙回顾
李世翠
腾格里沙漠以它特有的风姿,伫立在昌岭山脚下八公里处,登峰向西北方极目远眺,百里之遥的沙城民勤、古凉州新城依稀可辨;鸟瞰山脚,古城大靖的财神阁、蜿蜒起伏的明长城、引黄工程的总干渠、锃亮的干武铁道线、浩瀚的“三北”防护林、移民新居袅袅的炊烟,清晰可见,俗有登山观八景之说。
昌岭山保护站位于古浪县东北部,属祁连山余脉,东与景泰县接壤,南面是重叠的荒山秃岭,西靠炭窑沟,北距腾格里沙漠前沿仅八公里,是亚洲地区距沙漠最近的天然次生群落,具有极高的科研价值,素有“戈壁明珠“、“西北小武当”的美誉,传说它是当年王母蟠桃会上路过时留下的一只玉镯。该保护站东西长12.5km,南北宽4.5km,海拔1750-2850m,年降雨量300mm左右,年平均气温4.9℃。地理坐标:东经103°48′-103°46′,北纬27°24′-27°27′。总经营国土面积4.7万亩。林分以青海云杉为主,少量有油松、杨类等;灌木主要是爬地柏、锦鸡儿、蔷薇、小檗、金银露梅等,草本植物有蓼、草莓豆、冰草、醉马草、野菊等。植被以芨芨草、骆驼蓬、叶蒿为主,马先蒿、禾本科草类等。区内现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马麝,现存数量极少,主要分布于油松沟、马黄湾、大沟窝子等林区;二级保护动物有蓝马鸡、岩羊、旱獭等,主要分布于小龙沟、直沟、炭窑沟等封育区。
辽阔的腾格里沙漠蜿蜒起伏,横卧在昌岭山脚下,像个熟睡的孩子,静静地做着只有它才能懂得享有的美梦与境界;又像个咆哮的雄狮,呲牙咧嘴,横冲直闯;有时候干脆似万马奔腾般飞驰在辽阔的草原上,任意洒脱,所不同的是这种洒脱不是高昂的头颅,不是柔软的草地,而是让我们窒息的昏暗与朦胧,无奈甚至是绝望,这种状态更加激起了我们挑战的欲望,治理的决心,斗智的勇气!
昌岭山——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天然林区,它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,因为它是祁连山一座独立的山体,有着美丽动人的世间传说,更有着其重大的历史使命,保护生态资源,建设生态文明,造福人民生活。
随着时代的发展,国家对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视,特别是党的十八大提出:“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,融入经济建设、政治建设、文化建设、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,努力建设美丽中国,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。”提出美丽中国,山要绿起来,人要富起来。生态文明与美丽中国紧密相连,建设美丽中国,核心就是要按照生态文明要求,通过生态、经济、政治、文化及社会建设,实现生态良好、经济繁荣、政治和谐、人民幸福。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,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。
作为林业这个行业的一份子,昌岭山承载着省市县党政部门的深切厚望,承载着辖区内村民憧憬幸福生活的真诚期盼。2013年3月,《全国防沙治沙规划(2011—2020年)》业经国务院批准,立即掀起了全县防沙治沙的热潮。遵循防沙治沙的基本原则:一是预防为主,综合治理,二是科学防治,依法防治,三是政策引导,多元投入,四是注重民生,造福百姓,五是广泛发动,全民参与。
站凭借这股东风,昌岭山保护也积极加入到防沙治沙、生态保护的行动中来,自2013年起已陆续完成了0.5万多亩的压沙造林任务。2017年3月底昌岭山保护站任务比之往年又增加了许多,0.6万多亩的压沙任务又迫在眉间。
黎明,当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,队伍已就出发了,1个多小时后,人马已经进入沙漠边缘,拉人的、拉草的、拉苗子的、拉水的车已陆续行走在浩瀚的大漠之中,站在远处了望,零零星星的黑点在朦胧的月光下匍匐蠕动,过了好大一阵子,渐渐的远处开始有狗叫声,鸡鸣声,说话声……都好像远远的从地壳之中传来的一样。
新的一天开始了,地平线上已泛滥起一片微弱的红光,朝霞慢慢地布满天际,隐约能看见人头攒动,进入沙漠腹地,光走进目的地就得一两个小时,距离一年比一年远,草方格一年比一年多,裸沙一年比一年少,这就是昌岭山追求的目标和信念所在,治沙队伍带领几十号民工,开始一天的工作任务,从黎明到中午,再从中午到黄昏,有时候甚至披星戴月的才能回来,再苦再累,从不叫怨,任凭汗水、泪水洒落这片金黄色的土地。
几年的治沙经验,已经丰富了昌岭山治沙队伍的思维和意识,大家有条不紊的、团结一致的向沙漠进军,运草的运草,扶草的扶草,还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在用脚区划、丈量草方格子,生怕错漏了一块沙丘。
太阳已完全挂在天上,所有人脸上都呈现出甘肃人特有的黑红、酱紫、清纯、实在来,刚开始脚踩在沙中,好像脚底下有磁铁一样有吸引力,让人要吃劲的抬腿,颗颗沙粒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到鞋里来访问,这还不算,到了下午,双脚就像打了绑腿一样,有些沉重,每一步都好像有百千斤重……远看那些成果一行行,一溜溜,组成规格的几何图形,好像这些都是数学家设计的迷宫一样,等待人们去考察破解。即便如此,大家还是没有停下行走的脚步和穿梭的双手。对于民工们而言,多一块方格,就会多一份收入,而对于昌岭山来说,多一块方格,就会多一片绿洲。还有一部分人,在靠近路的两边治沙造林,用实际行动,打造一片蓝天下的绿洲。
快到中午时,真的,大家都有些累了,我也顺势躺下来,仰面朝天,看无边的天空里只有一颗太阳在运动,忽然感觉自己就是沙漠中的一粒尘埃,被这宽广无际的大漠包裹着、亲抚着。闲上眼,让自己享有瞬间的舒服和宁静。
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中,戈壁以它宽厚仁慈的胸怀,抚摸着这些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森林卫士,抚摸着辽阔大地上金黄的含有太阳能量的颗颗沙粒,一眼望不到边的沙际,此起披伏,坐在午后的太阳底下观看,尽头处有你想要的各类城堡和风景,你完完全全地被沉浸在这种感观和幸福之中……今年的领队是小白和小马,他们身着迷彩服,头戴着一顶大冬天才有的粗道针织棉帽子,被黄沙清洗过的脸庞已呈现出酱紫色,咤一看好象从内蒙古过来的驼队带路人,我戏称他们,这是要去女儿国吗?他们很实在很憨厚很诡秘的笑着,仿佛他们是真的要去女儿国似的,有种身临其境的冲动与错觉。我屏息凝神,只静静的站在那儿,怕打扰了他俩的心境,转移视线,我悄悄地看着那些已被人为分割的一块一块的小方格,看那些埋头苦干着的各行各业的人群小如麻雀,拿起望远镜再细看端望,就像拿着常常用的地形图一样,判别它的海拔、里程、坡度、坡向以及它的走向,这些蠕动着的人群,他们依旧在金沙掌上翻转,来回穿梭——心底只有几个字:距离产生美!
他俩是最认真的,也是最辛苦的,因为每天下午快干完活时,他们还要一块块的去数草方格,记录民工们一天的工作量,以及昌岭山一天的工作量。虽然累,但当他们手抱成绩单是,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又悄然掠上眉头。
每次草车都是不定时的随时就来,不管是白天黑夜,还是后半夜,只要一个电话,昌岭山司机马上载着领队迅速前往沙漠驻地,卸下草墩子,为第二天的工作任务再做准备,昌岭山治沙队伍住的是离沙漠最近的民房,中午和民工们一样,都自带干粮,自备水壶,因为太远了,没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再回来吃顿可口的饭。草方格就是在这样的情景里一个一个的诞生的,一阵大风过后,我眼前所有的沙梁都被位移,美景也瞬间消失,世界又呈现出另一种不同的景象,不同的图画,不同的壮观来。
时间在耳旁如风一样的旋走,滴答滴答!滴答滴答……时钟匀速跳动的声音,一直陪伴在身边,几何图形在不断的扩大它的范围,一块又一块,一条又一条,慢慢地从腹地向边缘伸展,虽然也知道那个边——遥远的不可触及,但每年还是有各行各业的浩荡大军在这儿不停地挑战人类的极限!
一种坚持叫期盼,另一种坚持叫磨练;一种坚守叫憧憬,另一种坚守叫执着。
……
午餐时间到了,领队开始召集一起带回来的民工们聚集到几处避风的沙湾吃午餐,分散的小黑点开始从四面八方聚焦,大家聚到一起享受短时间的休息,这会儿尽快放松心情,有说有笑的,不去抢着多压一块草方格,多栽一棵树苗,多前进一步。拿着干粮,带着水壶,听着流行歌曲,说着生活里的故事,惬意地自然地享受这短暂的时光。有人干脆就地倾斜着卧倒,呼噜声平地而起,这速度这声势就像真的打雷一样,是要下雨了的节奏吗?大家愉快的调侃着,伴着鬼脸,早已忘了忙碌时的疲惫……
科学家说,时间就是真理;医生说,时间就是生命;工人说,时间就是金钱;农民说,时间就是果实;老师说,时间就是知识……而我说,时间就是收获,是创造,是未来!
又到了数草方格的时间了,小白和小马兵分两路,一个向东,一个向西,一手拿支笔,一手拿个gps,一边监测,一边记录……他们渐渐地背道而去,而我拿着那张已经看了无数次的地形图,在上面以他们采集的点标记走过的路线。时间过的真怪,似乎下半日的时间比上半日过的更长一些,太阳一直在天空里闪耀,无风的时候,周围出奇的宁静,静的让人感到空中有一个大笼子在笼罩,静得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,静的又感觉到有无数的蝉在耳边吱吱的鸣叫,又像远远的有火车要驶入一样,此时的时间也像要静止了,捧一把滚烫的黄沙,再让它一点一点从指缝里滑落,那种摩擦皮肤的感觉瞬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与清醒,心底里突然间升起一股莫名的力量,又重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,回头观望,已看不见来时的路,草方格以它特有的规则在不断的延续,看着这些被植入黄沙的麦秆,比之黄沙着色略显苍白,但是很不起眼的麦秆用它那柔弱的身躯,阻挡着千军万马般奔腾的沙粒,使它瞬间像个听话的孩子,任凭他人来抚摸。
太阳渐渐的西下,两里外已看不清眼前的任何状况,晚霞把西面的天空渲染的如彩虹般美丽动人,远处的黑点又开始渐渐的向这边蠕动,这是要下班的节奏了,一天的忙碌终于要结束了,此时的身段好像又强硬了许多,脚下也放快了速度,这是急着回家的缘故吧!远远的,小白和小马已加快了回来的步伐,一天的收获全在他们手中,夕阳将他们的脸映成橙黄色……
日复一日,一个多月的治沙任务马上要结束了,在疲惫的面容背后是成功的喜悦和数据的收获。昌岭山承载的不仅仅是上级寄予的深切厚望,更多的是大漠宽广的胸怀中留下的点点足迹和线条。
回顾防沙治沙里程,是漫长的,又是短暂的;是疲惫的,又是幸福的;是荒漠即将变为绿洲的兴奋,是咆哮的雄狮即将被驯服的神话,昌岭山仍然以它最原始的古老传奇完成它最神圣而艰巨的任务。
愿防沙治沙、生态开发的梦一直被延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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